初春的阳光格外的明艳,正如同缇娜小姐的心情一样。
四匹黑色的骏马拉着镶着繁复花纹的白色马车在乡间的小道上驰骋。穿着黑色礼服的执事坐得笔直,金色的阳光打在他刚毅的侧脸上,投下棱角分明的影子。执事旁边还坐着一个壮汉,他双手抱着,很随意地靠在马车上,像是睡着了一样,那一头棕红如火的头发时不时扫过他脸上的刀疤,只是他的大半脸都被铁口罩遮住了,看不真他的容貌。
缇娜就坐在马车里,她现在还觉得很兴奋。作为一个贵族家的小姐,时时都要作为一个贵族活着,这是她的母亲告诉她的,贵族的自觉。虽然她对贵族那一套繁琐的规矩不以为然,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是得跟着老师们学各种各样的东西,守着各种各样奇怪的规矩,什么一步的步幅不能超过多大,掩嘴笑的时候手该摆成什么样的角度,连吃饭的时候一口怎么去吃都有规矩,每一样都说是传承了好多年。能从那样麻烦的贵族圈子里出来一次真是不容易,如此也就可以理解她的兴奋了。
说起来倒真要感谢那场战争呢,虽然这么想或许会显得对在那场战争里牺牲的人们不太尊重,但如果没打起来的话不也就没有盟约日这样的节日了吗。缇娜一边悄悄撩开车帘看着小路边飞快闪过的行人,一边胡思乱想着。
盟约日是纪念《联合盟约》签订的日子,这一天所有的人——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会一同庆祝和平,基本上街上的商铺都会关门,所有人都会到靠近水的地方为逝去的英灵们悼念,并且献上祝愿。至于为什么去水边,好像是因为矮人认为现世的河是与冥河相连的,传到这边来后就有了这样的传统。说起来矮人那边也有类似的节日的样子。
缇娜的领地里有一块上刚好有一条不错的河,她现在就是要到那里去。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缇娜的马车停在了自己的领地上。村长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他后面还站着几个民兵,手里拿着各式的武器。执事第一个跳下马车,他整了整自己的衣着,然后打开马车的车门,将一个小凳子放在车门前,他拿脚踩了踩,确定放好后便躬身伸手去接缇娜。缇娜一手扶着执事的手,一手轻轻提着长裙从马车上慢慢踱步下来。等她踩到地上的时候,村长已经跑过来了。
村长大概六十多的样子,因为没有战士才能的缘故吧,看起来已经相当衰老了。他头上全是汗,大概是太紧张了,毕竟领主亲自到领地上来,不管谁是村长都会紧张的。虽然对贵族来说,关照自己的下属是基本的道义,倒不会刻意为难他们。
缇娜牵着长裙对村长微微致意:“盟约日安好,克里克村长。”
克里克拿着手巾不住地擦汗:“盟···盟约日安好,缇娜殿下。”
缇娜点点头说:“虽然很想和你畅谈一番,但果然还是等我从塞卡河放完灵灯回来在与你谈谈领地的运营吧。”作为一个大人物,时常地与下属交流也是必要的,哪怕只是几句场面话。
果然克里克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任何一个和大人物谈话的机会都可能成为晋升的契机。他还是有些紧张,却又忍不住表达自己对贵族的尊重,于是便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然而那略显做作的笑容使他的脸整个拧了起来,说不出的难看:“那真是不胜荣幸!不知道缇娜殿下需要护卫吗?”克里克搓着手,不断向身后民兵团的首领,自己的侄子使眼色。这可是个接近上流贵族的好机会,哪怕只是去缇娜家当个侍从,那也比民兵强,何况自己的侄子长得不赖,又听说上流的贵族夫人们生活多不检点,即使缇娜殿下看不上,但跟着缇娜总会接触到各种贵族夫人,这万一······
克里克的侄子很是上道,当即便像一只急于炫耀的雄孔雀一般挺了挺胸,站得笔直。
缇娜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正要开口的时候,一直坐在马车上的壮汉跳了下来。虽然他看起来很大一块的样子,但行动起来却意外地敏捷,无声无息地便落在了缇娜身后,他移过目光与克里克的侄子对视一眼,克里克的侄子瞬间以为自己被正在猎食的魔兽盯上了,顿时大叫一声,瘫坐在了地上,等他反应过来时,克里克正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执事仿佛没看见眼前发生了什么一般,只是用谦恭却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公爵大人已经将缇娜殿下的安全交给托耶夫大人负责,就不劳费心了。”
克里克很尴尬地应道:“是我多虑了。”
“感谢你的关心。”缇娜又施了一礼,转过身对执事说道,“我们走吧。”
执事恭敬地将缇娜扶上车便去驾马,托耶夫也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跃上马车,只是闭目养神。克里克一直目送到缇娜的马车消失在茫茫的烟尘中,才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侄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侄子又缩了缩脖子,克里克感到说不出的厌恶,只说了一句“蠢货!”便拂袖而去。
克里克的侄子站起来,突然气不过,一巴掌拍在身边的民兵脸上,“你这蠢货肯定在心里嘲笑我对吧?!”
“大人,我没有···”
“还敢狡辩,来啊,把他往死里打!”周围的民兵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便把那民兵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克里克的侄子看着缇娜的马车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臭**,迟早一天干死你!”
缇娜的马车上正响起“砰砰”的闷响,那是枕头撞在车厢上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缇娜的诅咒声:“这死老头,一脸的恶心像,居然还想介绍他的什么亲戚来给我护卫,他把本小姐当成那些傻到冒泡的贵妇了吗?!”然后缇娜便开始细数起贵妇们的风流事,真有一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孤高感。
执事深谙什么能听见什么听不见的道理,于是他便专心地驾着马车,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至于托耶夫,他还是像睡着了一样,靠在马车上。
清风拂过塞卡河,荡起轻微的水的波痕,缇娜赤着脚提着长裙在河畔走着,漫溢出的河水时不时拍在她的脚踝上,凉凉的,给人以舒心的感觉。
缇娜举目向河中望去,塞卡很宽,它提供着缇娜家族整个领地的水源,河的两边长着半人高的浅黄色梭梭草,不断将阳光反射过来,令人目眩。
缇娜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眼有些花了,她从河边走回草地上,在青草上蹭着脚底的淤泥,还偶尔调皮地用脚趾夹起一两根断草。
“艾森,把我的小面包拿来。”
早在旁边候着的执事双手恭敬地将一团紫色的泡芙一样的东西递了上来。小面包是矮人的食品,自从盟约签订后,双方有了很多的交流,而莲麦做的小面包也成了贵族们喜爱的食品。
缇娜已经把鞋子穿好了,她拿起小面包提着裙子又跑到河边一块大石头上,撕下一块往河里用力一抛,小面包块在河里沉浮几下,荡起阵阵涟漪。一大群鱼快速从河里靠近,互相争抢着。缇娜很高兴地样子,又抛了一块更大的到更远的地方。于是鱼儿们便争先恐后地往那里游去。
眼见就要开始争抢的鱼,突然像逃一样地四散游开,从河里翻起一个赤条条的身影,一把抓住小面包便向河另一边游去,他游得极快,几个拨水就过了河中心,这么大胆的小偷倒是把缇娜看傻眼了。
还不等缇娜吩咐,托耶夫便跳下水去,他也不起身换气,整个人就埋在水里,似利箭一般靠近那身影,几息之间便到了那身影旁,托耶夫抓住那人肩膀一提,便将他扔到了岸上。
那人落在草地上后不住翻滚,似是疼得厉害,还一直在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缇娜走进一看,原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便拿脚尖轻轻踢了他一下,“说,为什么抢我的小面包。”
男孩悄悄拿余光看了一眼缇娜的装束,竟然是个贵族,听老人们说贵族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杀谁,倒也不敢乱喊,怕缇娜真让刚才那大汉把自己杀了,便老老实实坐起来,低着头说:“因为,因为饿,对,是因为饿!”男孩听老人们说,贵族一般都很怜悯弱者,所以先把自己说得惨一点肯定不会错,“我,我只是在这里捕鱼,然后看见您在喂鱼玩,就想着贵族小姐喂鱼的东西怎么也比我们这些贱民的好,就,就临时起意,我以前从来不偷不抢的,您饶过我这一次吧。”说完便把头低下去,显得很可怜的样子。
“这个流域一直是克里克村长的财产。”艾森在一边淡淡地说道。
男孩心里一紧,缇娜却突然拍起手来:“这么说,他刚才一直在偷那个死老头的东西?!”
男孩一听就知道眼前的小姐和村长不对付,于是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是编排克里克怎么压榨底层人民,自己怎么吃不起饭,直把克里克说得像是地狱来的恶魔一样。
缇娜的眼珠转了两下,突然又是一拍手,似是想到了绝好的主意,她凑近男孩,发香钻进男孩的鼻子里,“你想不想做我的近卫?”
男孩先是一愣,又马上忙不迭地点头:“愿意愿意,但,但是我没做过战士修行啊。”
“没有必要,等下你和我一起去见克里克,之后我会把你送去学院学习的。”缇娜忍不住笑出来,又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莫迪文。”男孩的心脏像要炸开了一样,送去学院学习,那意味着只要毕业就至少能拿到骑士爵位了。
“对了,你有家人吗?要不要去说一声。”
“没,没有的,我没问题的。”男孩答得很急,生怕缇娜改了主意。
“是吗···”缇娜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随即又变成了一副高兴的样子“那现在就走吧,莫迪,我已经等不及想看那老头的表情了,哈哈。”缇娜拍着手,自己就跳上了马车。
艾森拿了一套衣服和一套全身甲过来给莫迪文穿上,由于他身材实在太瘦小的样子,全身甲空空的,倒显得很滑稽的样子。
马车绝尘而去,又朝着村长的领地出发了。
彼时,龙血矮人的首星,一辆漆黑的轿车停在一座复古的建筑前,黑衣墨镜的安保立刻去把门打开,一位头发全白的老人拄着龙首仗走了出来。
“景老,身体硬朗啊!”一位年轻些的人迎上来握住了老人的手。
“你也不错啊。”老人刀削斧砍的面庞上浮出了淡淡的笑意,“走吧,会议要紧。”
“对的对的。”男人到老人身侧,扶着老人向建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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